忘了多久没有多愁善感,忘了多久没有顾影自怜……这些都是自己所一直想要摒弃的东西,从高中时候就刻意选择理科,只为让自己遇事更冷静更平淡更泰然。
现在的自己,很少有东西可以让自己真正发自内心的伤心、气愤、焦虑、怀疑……一切自有定数,“尽人事,听天命”,随缘就好。
印象里,和自己特别亲近的人去世,有过姥爷,有过姥姥。
姥爷去世是五年级时候,食道癌,很痛苦,最后耗了一年回老家离开了,父母还有弟弟都回老家,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听着雷声雨声,一个人蒙着被子看着黑漆漆鹅外面……害怕到睡着。而当时并没有人和我说是姥爷去世,只是长大到后来,才回想推测。那年,姥爷只有64岁,留下的照片,红光满面,全国各地旅游的留念,开怀大笑的容颜,在我印象里,一直觉得,他和周恩来长的一样,除了发型不同而已。但到最后,瘦的皮包骨头,吃饭只能依靠食管,而且非常易怒,还经常迁怒于我,那时,我只知道姥爷是得了糖尿病,所以越来越瘦,要多吃豆面、油面等粗粮……
而姥姥,生前犯过脑梗,抢救过来一次都正常,后来还是照旧每年冬天来妈妈家住,未成家的我,一到11月份就又可以如期见到姥姥,就像童年时期每年寒暑假就如期一定要回老家一样。姥姥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一定要规章循矩的老太太,从年轻时候就是他们村子里的村支书还是什么干部吧,组织大家一起劳作,后来帮子女们看孩子,也就是看我、表妹、表弟、弟弟、堂弟,给我们每个人分配任务,扫院子、刷锅洗碗、坐开水、喂鸡、收拾垃圾、铺床、拉窗帘、叠被子,然后她就擦抹家居、缝缝补补,做饭啥的,做完活空挡了,就给我们几个人分冰糖,每人一颗,或者大街上广播卖什么桃子啦、香瓜啦啥的,就安排我带着其他几个小孩子出去买回来,然后认真的从手绢里把包裹的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的零钱数出来,叮嘱我,看对称了啊!不能缺斤短两,挑啥样啥样的就是好吃的……
到了每年西瓜下地或者是玉米快熟的时候,就给我们分配任务去看西瓜地或者帮忙掰玉米棒子去,然后收割回来后,我们又逐个的规整摆放整齐,直到全部被人拉走卖掉。过程中,每天我们几乎都会咱们西瓜地随手摔开西瓜解渴、洗脸或者洗手、玩游戏,或者就是晚上回家时候带回去玉米让姥姥给我们煮到稀饭里头吃,现在回想起来,一直也想不通,我们那么多玉米,为啥姥姥总是要把一个玉米切成三四份,从来不直接给我们下锅煮好一人一个吃……不过,当时的我们,可以吃一块就真的已经觉得幸福的不得了!哦,还有最爱的就是,姥姥家院子里的菜地,我们时不时就会看到冒出来的蘑菇,然后兴高采烈地叫着姥姥姥姥姥姥!快来看看这个蘑菇能不能吃!然后被姥姥炒菜时候放进去,只有那么两三个的特别特别小的蘑菇,被姥姥又切成好多份,然后中午吃面的时候我们都使劲的从西红柿酱里慢慢往出挑几乎看不到的小蘑菇,那时候印象里的蘑菇,真的比肉都好吃!而且,基本炒菜放肉也是提前把肉炒好了,每次往菜里挖出来一点点有个香味就好……但就是这样的紧紧巴巴,却是到现在都回忆不完的哪儿都比不上的人间美味!姥姥最拿手的西红柿酱,炒鸡蛋,凉调粉皮,炒素鸡,茄子西红柿大辣椒,凉调黄瓜丝,拉面、擀面、揪片,而且都需要另外从专门的调料砵砵里加上盐、醋,然后就上蒜。
听妈妈说的,我小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要是火了我就一个人坐上车回平遥了!呵呵……都可以想到当时自己稚嫩的表情,也还记得每次放假一回老家还没到大门呢,只是在那条巷子口,就已经开始吼姥姥姥姥我回来了,边哭边跑边吼着,然后一回去就开始给姥姥看自己的新衣服,给姥姥讲怎么想她了,然后给姥姥扫地干活……也记得,因为自己是同辈里最大的,经常感觉姥姥不公平总是偏袒小的,然后经常下雨天,自己带着自己的娃娃,一个人在后门院子里拿着草喂羊,默默的流眼泪,埋怨怎么还不能回太原,然后自己安慰自己,有自己的小娃娃在陪伴自己……
回忆起来,历历在目,可是却在一天早上,五点多,打破平时六点半才起床的习惯突然醒来,然后去上厕所,突然接到电话,姥姥不行了!那个字刚刚落地,眼泪就瞬间决堤!然后就回老家,看着蜡黄的姥姥安静的在炕上躺着,一动不动,我和表妹,我俩都是从一生下来就被姥姥抚养长大的孩子,嚎啕大哭!控制不住的哭!真的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姥姥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后来,得知姥姥走的很安详,睡了一觉就走了,当时大舅在一起,早上五点叫起床,却怎么也不答应不吭声,身上还是热的,可是就是起不来了……再后来,办完丧事,大舅因为小儿麻癖,自理能力欠缺,也一度接来太原在爸妈家住,可是毕竟农村和城市,还是种种不习惯,又搬了回去……虽然有二舅和二舅妈照顾,但是二舅常年也不在家,只有二舅妈在……我们再回去的时候,那个家也完全变了……没有菜园子了,枣树山楂树香椿花椒树也长的乱七八糟了,鸡窝更是乱七八糟,鸽子也都不养了,房檐下的燕子也搬走了,几间房也是黑漆漆阴暗潮湿,垃圾随处可见,墙面乌漆嘛黑,还飘着一股发霉的臭气……
……一切不堪回首……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给钱,舅舅花不上,接回来太原舅舅不习惯,买吃的,大部分也不是他自己吃……还好,后来得知村子里有新基督教的,也有国家的扶贫精准项目帮扶小组,现在一切都有好转。
姥姥去世那一年,73岁,用老人们的话,七十三,八十四,就是两个坎儿,也许吧!不过姥姥一辈子和姥爷两地分居,也是时候该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