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时常在想,那个夏天,倘若她挽留,倘若他没走,那么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这是个溽暑,午后蝉声聒噪,太阳透过树梢投下毒辣辣的光芒。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偶有几只雀儿扑楞楞从空中略过,剩下的只有属于夏天的宁静。街道上人很少,别人都在忙着睡午觉,杂货店的小猫咪也安静了不少,张口又是一个软绵绵的哈欠。
“陈以安,我们是好朋友吗?”何宁忽然回头,吃了一口草莓味的甜筒,看着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的陈以安。
“当然是啊,所以何宁......”陈以安的话没有说完,何宁手里的甜筒很合适宜的掉在了地上。粉红色的甜筒才刚刚碰到炙热的地面就融化了,何宁低头,嗔怪道,“陈以安,你吓掉了我的甜筒,所以你要赔我一个。”再抬起头,何宁眼里已是雾气一片。陈以安笑她小孩子脾气,却还是转身给她买了一个,依旧是少女最喜欢的草莓味。
不知哪家店里传来了《安和桥》的声音,唱着平淡的青春的故事。何宁知道陈以安想说什么,他想说,所以何宁,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他的意思是,只能是好朋友。
红棉吉他将民谣又弹了几遍。川流不息的夜晚,何宁抱着陈以安留给她的草莓味零食哭得格外惨。
清晨在鸟叫中醒来,卖豆花的老阿嬷又推着她那辆吱吱呀呀的三轮车吆喝着。陈以安看着何宁那张咬着吸管天真无害的脸,淡淡撇下一句,“何宁,为要走了。”麻雀叫个不停,好像在诉说着离别意。
何宁当然知道,凭借陈以安的成绩,当然能去老师同学口中那座神府一般的学校。他那么优秀,未来该很好,所以她没有挽留,就让他一直往前走,永远不回头。陈以安走了,就在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他踏上了那个,再也没有她的远方。而何宁,却只能继续留在小城,过着一个又一个,再也没有陈以安的,枯索无味的春秋。
多年后,何宁拉着男友去迪士尼。人潮涌动,何宁又想起了曾经。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吃着草莓味的甜筒。何宁只觉得那小姑娘眉眼似曾相识。
“相思,跟爸爸回家了,爸爸给你买了草莓味的棉花糖,喏,给你。”
循声而望,何宁果真看到了陈以安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小姑娘趴在陈以安肩头,笑得很甜。
何宁拉着男友匆匆离去,眼里已是一片雾气,还好,陈以安并没有看见她。
多年前的夏天,何宁喝着草莓味的汽水,朝着面前那个对她笑的陈以安说,“以后我要是有个女儿,就叫她相思。”
后记:其实那年夏天,陈以安特别希望何宁能挽留,可惜何宁没有。所以一切都来不及开口,还有他未说完的话,所以何宁,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总是互相揣摩,谁都不想说破,于是,就这样匆匆错过。
文/江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