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鹰,人一般是很难近距离与它接触的。它神秘,又让人敬仰,人常以“雄鹰展翅”来做精神食粮。
我对于老鹰的印象,一是从电视动物世界的节目中得到直观但很遥远的影像;二乃从一些关于动物类的科普文章或文学作品里得到些许了解;三 为我真真实实地抓到过野鹰,而有了最直观的照片--文中的照片就是偶尔抓到因偷鸡落入陷阱的野鹰;四于我竟然在小时候饲养过雏鹰,如今想起来,断然就要聊一聊那段养鹰的记忆。
我没想到过我能抓到老鹰。只因为把鸡放养在山上,平日并不引人注意的老鹰从千米之外的高空盘旋就能盯上我的鸡群。鹰的作息与鸡同步,日落而息破晓而出,凭我跟鹰比赶早起床,总是看到鸡群的数量一日胜过一日快速减少。而鹰也从不会把人的出现看在眼里,大白天的若是有人出现,它就高高地隐蔽盘旋、无声无息,倒是警惕的领头公鸡时不时歪头察看,一有发现远远的鹰的身影就咕咕报警、鸡群迅速躲藏。
无奈老鹰是时时在盯着它的猎物,尤其是懵懂好奇的小鸡,总有被它轻易得手去。所以我只能下套,打桩给老鹰一个极易偷袭鸡群的位置,在桩顶上安放铁夹,终于它有一日落入了陷阱,被夹断了一条腿。于是有了照片里充满仇恨怨怒的鹰的眼神。然而仅有这一次而已,其它的老鹰并未轻易上当,它们聪明警惕,神出鬼没,几乎不给人看清楚它们的机会。
这鹰是极为不怕人的,即使被夹断了一条腿,被人绑了翅膀,它依然凶猛善战。单就那边好的腿,它就能快速犀利地狠抓过来,爪子极为锋利,稍不留神就被它抓破皮肤;它那锐利无比的钩嘴,我是绝无胆量去试探的。这只鹰其实是一种个子很小的老鹰,收了翅膀,它只有3个月的小土鸡那般大小。老乡告诉我,这种是草鹰,为何叫草鹰,却都未有深入了解。
如此凶狠强悍的老鹰,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喂养过的雏鹰。童年的记忆,已经被岁月打磨得有些朦胧不清了,但那只雏鹰却总在我的脑海里跳跃、晃动着那过去略带昏黄的一幕幕。
那是那种大个老鹰的雏崽,才长着一层浅浅的绒毛,但个头已经有家里3个月左右的土鸡那般大了。是老爸去山上干活带回来的,一共两只。按我现在的知识来猜测,老爸定是趁着大鹰出去觅食的空隙,撞见窝里只有脆弱的嗷嗷待哺的小鹰,把它们偷了回来,自然就交给了“多有空闲”的我们来喂养。
“我们”,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是同村的伙伴,我们一人养了一只。那时我还在上小学,但不知为何几乎同龄的伙伴竟然早早不读书了,所以她有的是时间去抓蚂蚱之类的虫子来喂食雏鹰。
于是她的那只鹰,每次必能吃得脖子鼓鼓囊囊的,撑得几乎有皮肤爆裂的迹象、粉嫩皮肤凸出来几近透明的颜色了。也许是吃得太饱的缘故,这只雏鹰反而没过多久就死了。就剩下我喂养的那只了。
我因为要上学,多半是要放学了才有时间去抓蚂蚱虫子,或者是早上一起床就去溪里翻找喜欢趴在石头下面的小鱼(如今这样的鱼种几乎灭绝了)来喂小鹰。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用白米饭来给它填肚子了。我把它放在篮子里,每次它都要伸长了脖子、奋力抢夺食物,它锋利的钩嘴就会啄到我的手,生疼。即使是这样荤素不均、时有挨饿的生活,它却逐渐健康地成长了。
慢慢地,它的毛羽渐丰,就差能飞了。它天生的爱干净,绝不会在篮子里大便。而是屁股对着篮子外面,从篮子周围的一圈粪便痕迹来看,它的大便成抛物线射出、最终落在篮子周围,绝不脏了篮子它的窝。我是把装它的篮子就放在楼上堂屋里,所以地板上到处是它的粪便,这给它的生命带来了威胁隐患。老爸怒气冲冲地说,这太脏了。
凶狠怨恨的鹰眼于是我把装了小鹰的篮子挂在了墙外。可是我的家又是在路边,时常有人从楼下经过,不小心又要遭了小鹰大便的偷袭;我又把它放回了堂屋,粪便扫射的日子照旧。
有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老妈告诉我,小鹰死了。是被勃然大怒的老爸一气摔死了。我不明白,为何老爸就这样把它摔死了。我更加生气的是,老妈竟然把它当鸡肉炒来吃,我是绝不吃的。仅仅是因为看不惯那些粪便,他们怎么就可以那么无情?若不是老爸把小鹰从它们的父母身边偷走,它们一定过得更好。
村里有位爷爷,也是养了雏鹰,一直到它会飞。第一天小鹰飞得不远,就又回来找吃的,爷爷就喂它小鱼。第二天飞得远些,但还是回来要吃的;第三天飞得更远,又回来找吃的。慢慢地,它隔三差五地回来找吃的,爷爷都有求必应;再后来,也许它已经学会了野外生存、有了自己的家庭,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是这么地矛盾,偷鸡的老鹰被我设的陷阱夹断了腿,我心里虽有不忍,但还是恨它偷鸡给我带来损失;而当年老爸摔死我养的雏鹰,我更是无法释怀,埋怨父母的残忍。也许人与动物之间,总有利益之争,但明显的是,人总是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