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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住的少年

2024-12-13 来源:哗拓教育

“这趟出去打算去哪里,什么时候再回来?”

“说不定,可能明年,也可能要好久”

“不会想回家吗”

“你也知道,我向来对人的感情很淡泊的”

他的心在我们认识起就是飘忽不定的,没有定数,大多数人求安逸,而少年的世界里,虽然有诗有远方,但更多只有现实的苟且。漂泊在外的日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每次的见面总觉得比上一次更陌生,准确的说,带了些许的沧桑和成熟仿佛和年少时判若两人,更有距离感。

阿力和我在高一文理分班时认识,在这之前,我们都在校文学社里一起同事过,几乎他每写一篇文章,都可以直接通过学校审核顺利登报,相较于我的千年登一回的散文诗,当时在我印象中就是相当文艺的青年,但我们却素未谋面过,开会时也没见过他的踪影。他的每篇文章我都仔细认真的读过,在那‘弘扬真善美’的校报里他的文字就是一股清流,很容易脱颖而出,不过,每次看完他的文章后心情总会瞬间平和甚至略带一些悲伤。他的文字表达里恰好吻合了大多数人青春里的情绪,迷茫又惆怅,也因此对这种文笔毫无抵抗力,对这样的作者也更加的好奇,兴许我们的岁月里或多少有一些相同的经历。终于,有个机会让我可以见识到他的庐山真面。

高鼻梁,大眼睛,单眼皮,两条眉毛带着与生俱来的动感,只要面部一动,眉毛跟着动,文质彬彬得就差一件白衬衫或者秃顶,这两样只要还能驾驭一样,也就完美了。我们熟了之后,我告诉过他,第一眼看过去像是混血儿,混中国和各种斯坦国的。再看一眼,就觉得带个帽子,可以在街上吆喝烤羊肉串的了。

阴差阳错的在文理分科时阿力和我同一班,他坐在我的后座。我们都选择了文科,我原来觉得选文科的人一定是多少有些文艺气息,比较感性的思考问题。然而事情在想象里永远那么美好,在现实生活里总是败给了幻想,文科班大多数人属于逗逼青年路线,人来疯,一个人可以自嗨,一群人凑在一起可以把教室给掀翻,而我所认为的那种类型的人屈指可数,阿力是其中一个,至少在最开始我是把他归到这一边的。当所有人炸了的时候,有人总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淡定自如干着自己的事,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看手机,上课时一个人趴在窗边做着白日梦。如果是一个刚刚认识他的人,一定觉得他是个不合群的人,也确实,他压根也没有想过要和这世界做出什么样的妥协。

因为前后座的关系,我和阿力交流互动算频繁,在他左右手能触及的范围内的人,都是他最熟识的人。他并不认为我们是朋友,而是同学,再往前进点,就是好同学。我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因为我们之间已经相互交流时,在我的观念里,我们早已成为朋友,可他依然只是把我当成同学。才发现,很难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他的世界和他的文字一样,仔细浏览过后才能读出的忧伤。

高二下学期,我们开始进入高考备战阶段,老师经常会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阶段’来警示一帮嗷嗷待哺,躁动不安的心。我不知道对别人来说是不是真意味着人生出现了转折,但对阿力是可以肯定的。那段时间,我对阿力有了新的认知。那学期几乎看不到他有完整来上过一周课,也几乎不会有人去详细过问他具体情况。我知道,他在医院里日夜照顾着亲人,那段时间唯一能了解到他的近况,状态都是通过他时不时更新的日志里,阿力有个习惯,不定时会清理自己的动态,留言,所以我设为‘特别关注’,以便更新时能第一时间看到。文字依然颓废,没有过多的修饰,但每个句子每个词语都能感受到内心的焦虑。他是个仗义的人,是个温暖的人,但这些特质并不是在所有人身上都可以感受得到。在他没到医院的一些晚上,我经常会假借去学校晚自习的借口去阿力宿舍,我们也不聊一些生活上的事,因为我知道即使我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某天夜晚,因为一些话题,他说起了自己过往的故事,我们才开始互相聊起那些彼此尘封很久的往事。阿力比同龄人老成,我先前觉得是性格使然,更深层的也许是成长环境所决定。带给阿力转折的不是什么高考,学习,更多的是他人生中储备的经历还有因前者而对这个世界独到的见解。

上了高三,班主任把我调到教室的前沿,一群学霸的海洋里。我终究做不了海洋里的美人鱼,总是时不时坐到后排和阿力同桌,偶尔聊几句,更多时候我们互相沉默不语。我问过他,今后的打算,他给了好多回答,要开服装店,去搬砖等等虽实际却又很莫名其妙的回答。他的内心最想要的就是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西点店,这是后来不经意的一次聊天里他提到的。我是个敏感的人,对于别人嘴里一些细小的信息记得很牢固,原来我以为那是玩笑话,但他用行动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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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他报到了三亚的一所学校,报了烹饪专业,也并不奇怪,他是一个由着性子做事的人,更何况三亚有个天涯海角,那时候还开玩笑说要追到天涯海角去找他。然而,都没来得及攒够经费去追时,他就回了老家,不到两个月,以‘读书太无聊’的一句话就可以结束原本人生规划里需要好几年的生活。这样的态度在我看来非常霸气,我也想要,但自始至终没有这样的勇气。接着,他留在小城里学习广告设计,半年之后,到厦门中山街开始烤串烤鱿鱼的生涯,从早到晚迎接着在城市里或短暂或长久的人群,到现在,每每去到中山街里,还是会想起他。我们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直到后来,他从厦门离开之后,他的号码就成了停机状态。那段时间,没什么动态,只是偶尔晒晒自拍,信息也从来没有回复过。最后一条是一张行李的照片,内容大致是告别所有的朋友这样的意思。之后,再也没有音讯。我们同行的朋友里,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更别说是联系方式。我一度认为,我们之间关系分量在他心里并没有占据多大的空间,所以才能消失得如此决绝。过了七八个月,他回老家一趟,有约我出去见一面,我很委婉的拒绝。在我看来,一段关系的不告而别其实代表着没有修复或者弥补的余地,可这些仅仅是我所觉得。不久,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他去了南京,具体什么工作,没人知道。

去年,他的空间突然更新了,距离他的上一条动态刚好一周年,谁也不知道这一年里,他在做什么工作,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默默点了个赞后,没想到他给我发来信息,问起近况,刚开始故作傲娇姿态,后来慢慢的我被调动起来,放下心中的芥蒂,开始聊天。我们之间的话题,依然不痛不痒,不过问太多事情。毕业设计,恰好抽到‘甜品店空间设计’,我很激动的发信息给他,告诉他我要把他假想成业主来设计,不知道他有没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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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节,家乡的舞龙舞狮无比的热闹,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大冬夜里,更加湿寒。我本来计划好好的找一家咖啡厅里坐下来叙叙旧,他拒绝了,我们就这样散步在曾经一起生活的小镇里,边走边聊。小镇里熙熙攘攘凑热闹的人群里,有扎堆穿着校服的三五伙伴们,遗憾的是,我们回不去那样青葱的岁月。他说他不想常常回来,即使过年过节。他说,他在南京学习烘焙,学得很好。他还说,在外一个人打工日子不容易,让我出去后好好坚持。

加缪曾说“自由应是一个能使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阿力是自由的,无论是行动上还是思想上,他都不是可以被传统枷锁禁锢的人。我问他如果不回来,不会想念这里吗,他的回答平静寡淡,正如他对于人际间的关系处理的态度一样索然无味。他不属于谁的谁,天生只属于自己。在很多人眼里,阿力显得有些不踏实,但落脚的城市的不断切换,在外一人奋斗不报喜不报忧,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走着自己想走的路,何尝不算另外一种体验,快乐与不快乐,好与不好,也只有他有发言权。

落笔时,我一直想把阿力自由、特立独行的形象塑造出来,可好像也不是,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把心里的苦闷烦躁去跟他人讲讲,他回我,讲出去也没有意义,那又何必把痛苦加在另一人心上。再多言语也不够去形容这样的特别,他的眼界和看法总是让我对一件事情有了更深的思考,我荣幸我有这样一个朋友。

在浮华的世界里,我们的脚步显得很局促。上一辈人眼里,在特定年龄里做特定的事情,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本本分分的拼事业,阿力代表的则是另外的群体,不惧危险,无畏前行,每一次收获都是一种惊喜。

光脚走天涯,亮剑归天下。留不住的少年,留得住的记忆。但愿所有的光阴都能被照亮,有梦的人能在岁月的滚轮里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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