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寒冷起来,人也缩小了些。不过,要是不下雪,我始终不会承认冬天来过了的。而一旦下雪,我就会把这种状态保持很久,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才会彻底的认为冬天过去了。
前些天细数着晴好明媚的日子,虽然没银子去争取享受,但也有了流金淌银的味觉。
深秋铺满落叶后的林地,落日依恋的山村,在茅花丛林的路边,它们形成了冬天干冷的性格,而我想要留住那份依恋,想留住旧日沉醉的那份情结,却也形成了一种性格――干想。
还是不能,黄昏更替了天色,寒冷冲淡了味觉,使我不能回忆,只能裹紧冬衣,迎接夜的暗冷。
没有下雪,阴雨又来。没有下雪,冷热差距却好像变大了。而贫富不同的人们,各得其所,比如我,在独自贫寒的夜里,可以打比方爱上了谁,又可以打比方谁爱上了我……呵呵或者噗嗤一声自嘲之后,真是觉得愚庸不可理喻。
想起流离在外的年月,我是最喜欢深圳秋天以后的天气了。好怀恋那公寓房窗前的傍晚,总是一幅好远的天色,云霞流光;好怀恋那地雨打青皮树的日子,终于听明白了什么叫“断肠声”;还有走过夜来香的夏季,一群群穿着吊带,恋恋风裙的姑娘们。同是一片天,那方真的没有冬季。在那一两年里,温暖的气候,使我写了太多的日记,还有妓女为伴,而又孤独充实的日记,我收获了欣慰,自得其乐。
我详细地写过一只鸟,详细地写过一只狗,不知多少次写雨……最终还是详细地写了自己。
总是这样想,第一次冲动是结婚,第二次冲动是离婚,第三次冲动大概就是单身了。如果说冲动是魔鬼,我宁愿永远冲动,也绝不愿意做魔鬼。而孤独,从家乡走进沿海,从沿海返回内陆;孤独,又从高原移居平川,从平川步入城堡。多少纵横,所向披靡的依旧还是家乡。我总结了自己,人生追求的境界,是伴随爱的温暖与事业的最高境界,并没有想分开某一方面而孤立的人。
参加过同学会,翻看起同学录,有的高官厚禄了,有的事业有成了,学士学位,教授专家的都有了,只还剩个同学对我说“惜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对杜老的诗,她说出来我听,我只叹息了一声,而这一声不知叹息了多少回。
我继续翻看同学时写的信,可是打开来我根本不敢读下去,好畏惧,也不敢看那些合影,真的很怕丑,担心唯我好丑。而其实,我一直没有改观的进取心,无数次试想被比基尼包围的日子,而又无数次往世外桃源里走。到至今,我就这样随遇而安了。
一个人先不用说对得起谁个别人,先看对得起自己吗?因而我怕丑,我畏惧。我不消极,也不很积极。我的积极被社会泼过冰水,而消极又受到恩深打动过。平与中,是我唯一想要的立场。
我现在是想要说什么呢?哦,想要说的是冬天没有飘雪,我不承认,却并不等于冬天没有来过。水往低处流,不等于它不往高处走。没有爱情,而并不等于没有性生活。算了,不想延伸这些话题。一句话,好像是性与爱各自分裂一边,我不承认人生来过了的。
是夜深了,听见一只鸟在呼唤另一只鸟,它们好亲热,在桂花树上,在梅花枝头,生怕某一只丢失在黑暗的夜里。不是,“不是也是”,我看见了窗前的月亮,它们应该是在月光下收获了美满。再等一季就是春天,那时候我也会这样。
(2016.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