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四十就开始回顾过去,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总有一些人和事是我们无法释怀的,也许很多年藏在内心的一个角落里,突然有一个契机释放出来,从此就枝蔓开来,不断生长。
对于我,写作就是如此。读书是从小的爱好,写作却是高中时结的情缘。我的青春期是从高中开始的,现实中没有逆反,但内心却波澜壮阔,总有很多情绪无法排解。正值家里多事,我的烦恼就无限膨胀。
有一次老师要求以“希望”为话题作文,我记得我开头好像写了“在这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纪,我的内心却如同压上了一座喜马拉雅山,喘不过气来”,那篇作文第一次被当作范文和班里写作大神的文章一起读了。
那一次之后我就买了一个日记本,64k的本,绿色图案,我开始一篇一篇写日记,那个日记本跟随我很多年,前两年在众多日记本中它突然消失了,现在也没有找到。但那年与写作结下的情缘到现在依然保持着。
断断续续写到高三,期间老师推荐成了学校的通讯员,但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喜欢写其实写不好。高二时老师组织参加作文竞赛,终究没敢报名。我是闷骚型,很多事情没有勇气在公开场合做,但却私下里自己偷偷尝试。作文竞赛过去没多久,我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一篇征稿启事,就试着投稿了,并留了家里的地址。
这件事过去很久的一个雨天,父亲骑着28大自行车来学校看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信封外边套着一个塑料袋。父亲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说我的文章登在报纸上了,这是报社寄到家里的。
他显然已经先拆开看了,我就如同早恋被窥视到一般,很是不自在。于是拿过信封故作平静地说:没啥用的。父亲显然有一点失望,嘱咐了我几句就走了。
目送父亲离开后,我回到宿舍仿佛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一样,偷偷拿出来报纸看了看,掩饰着内心的激动,把它悄悄塞在了床铺底下。后来搬宿舍那个信封竟然丢了,到现在我已经不记得那是一份什么报纸,写了一篇什么文章了。
考大学时可能因为在简历中写了一项“校通讯员”,就被中文系录取了。对文字痴迷的我前两年所有时间好像都在读书,校图书馆一周借书的数量有限制,但团委办的小图书馆交10元押金可以免费读里面所有的书,我几乎天天出入其中。
到了大三大家就开始去报社兼职了,我先后去过几家报社,“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报社发文章就很容易了,那时的稿费就可以改善一下大学的生活了。后来同学组织给出版社编过一本少儿侦探书,不久大学毕业了,书是什么样子没见到,但同学给寄来的稿费比当时一个月工资还高。
大学毕业后的几年陆陆续续也给当地的一些报纸和杂志投稿,但通过的时候少,大多被枪毙了,稿费也少得可怜,可能是内心的落差吧,再加上结婚后工作、家务、带孩子,慢慢地与写文渐行渐远,只零零星星记一些孩子们的成长感悟。
直到去年3月25日,在简书写第一篇文章起,突然压抑多年的写作热情又被激发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竟然写了76篇文章,14多万字,比起其他人差距还很远,但对于我却是尽力了,因为这些字都是我夜晚或者清晨在工作结束后,在孩子熟睡后,一个字一个字用手机码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对文字执着的爱,我一定不会坚持这么久。可是我对文字的爱终究是一场单相思,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文字从不曾正眼看我。在简书看到过很多被文字垂青的作者,他们笔下的文字是灵动的,仿佛信手就可以指挥那些文字,那些精灵小鸟依人般任凭他们打造。他们文章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文字都安分守己地呆着,各尽其责。
可是我笔下的文字却总是忸怩着,不情愿地过来。有时候心里想好的字,下笔却跑了;有时候好不容易组合成一篇文章,那些文字却冷着脸,使我的文章总是硬邦邦的,少一些妩媚。
晚上翻开我的那个绿色的文件夹,里面夹满了我与文字相遇定格的瞬间,突然看到以前写得一首诗:
当你的脚步
穿过我的胸膛时
踩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
那是我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在每个夜晚或雨天
我用心称量着它的轻重
问自己
那是否是我永远走不出的阴影
年轻时喜欢强说愁,如今觉得单恋也是好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文字虐我千百遍,我待文字如初恋”,我的写作情缘就是认清单恋的真相后依然坚持,因为写作让我的内心生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