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小武当山记

文/秋水斋主人

弥日春阴，久蛰庐中，一旦放晴，思出游以舒筋骨、感灵气。有同袍谓龙南小武当，东南之名山，可往而游也。

车行未已，忽闻客有惊羡之声。俄而卷帘，层峦叠起，群峰突兀，矗立一线，宛如青障，然后知同袍所言之不虚也。

迨至山下，已见游人如织。同俦跃跃然欲先览而后快，余意未尝速往也。及至众人前去，方徐步而登。仰而视之，石除层立，殆有数百之多。磴陛如玉，绿苔横生，拾级而上，印带鞋痕。少顷山路似断，弯道一闪，柳暗花明，别有洞天。岩石壁立，下临无地，若非栏楯，几未敢举步也。须臾，左右皆是，壁立千仞，中间仅余罅隙，需侧身而过。是时幽深昏暗，寒泉滴沥，砰然有声，若岩石崩落然，同游皆惊骇失色。

已而出谷，复循阶而上。道左多树竹篁，郁郁葱葱，朝露未晞，迎风而落，甚是清爽。春雷惊笋，此时俱已林立，时而笋衣剥箨，霍然有声。山间亦多杜鹃，嫣红若火，复含宿雨，悬于花瓣，欲落未落，如美人喜极之垂泪，脉脉然含情。

至于山腰，两峰之间，间断百尺，晃桥横卧；百米之高，虽有铁索，不敢下视。及至山顶，余皆兢兢然，犹有余悸也。

至山巅，俯而视，山峦皆似笋立，如剑戟，争高直指，欲插穹苍。同游稍稍而忘向之心悸，枕藉乎岩壁之上，问曰：“古人尝云，‘有客无酒，有酒无肴，如此良夜何？’今者有肴无酒，如之何？”

余笑而答曰：“此山间之风物，醺醉游人，然则非酒欤？此亦酒也。”

同游曰：“山峦虽秀，无水无灵，然则此山无灵耶？”

余曰：“君登高而视，数峰之间，深藏古庙，香气袅袅，云雾缥缈，若有神灵然，此亦灵气也。况余与君，劬劳学苑之内，埋首卷帙之中，苟非灵气之引何至于斯，徜徉天地之间，浮游尘埃之外乎？”

同游亦笑，卧而不复言，听松风之涛鸣，察竹枝之摇曳，目飞鸟之偕逝，极云汉之高远，信可乐也。须臾，复相与长歌，吟啸以娱情，阔论以骋怀。乐以忘忧，竟不知日忽焉而西堕，斜倚碧山矣。余等相视讶然，携手而下。适时游人大去，日影返照，犹带晚籁，一番幽静，几度清凉。

同游者，师院之学子也。尝索游记，由是作焉。庚寅年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