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读了《陆犯焉识》
“心太软的人大多都是不容易快乐的,别人伤害她或者她伤害了别人都能叫她在心里病一场”。
这是一种什么的爱情?唏嘘不已?同情怜悯?
男主人公出生于上海的一家世代书香门第,他博学多才,19岁就考上奖学金保送到美国留学,在美国即使风流也没有丢掉书本,愣是获了博士学位,精通四国语言。
就是这样一个大文人,因见不得女人哭,心软多同情,却又内心深处抗拒不自由,既同意了恩娘给自己包办了妻子,又对自己的妻子冯婉瑜百般抗拒。
即使他慢慢的发现了妻子的好(他心里是不承认这点的),却被恩娘强烈的占有欲而和婉瑜永远隔着一层。他和婉瑜的爱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似的,他并没有深着去爱她,而她却对他干柴烈火倾心倾尽的爱着,局限在她的身体里她的内心里。
安静是她的样子,美丽惊人的样子,在那时他的眼里确是卑微而寡淡,他从未意识到她是多么美丽恬静,日后的他每每想起总是后悔不迭自己对她的轻视和忽略,也为她偶时的眼波流转、美目盼兮而心动不已。
可是,等他念起她的好时也太晚了,他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
在抗日战争期间,他一个人退往重庆,她和恩娘留在上海。
他和那个重庆女人韩念痕在两年里的种种,婉瑜毫不知情,这是他第二次对不起她。
就在他为自己的文人义气仗义执言的同时,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牢里苦了两年,两年后,那个叫韩念痕的漂亮女人走了,去了美国过好日子去了,他只得回到上海找他的婉瑜。
婉瑜和恩娘苟延残喘的生活在抗日战争年代的上海,巴不得把一粒米扳开分成好多粒米来吃,节衣缩食的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了下来,焉识回来了,她们曾经的顶梁柱回来了,可是时局变化,陆家不再需要一个只知书达理舞文弄墨的大先生大博士,而是需要一个“有用场的人”,一个能在乱世可以纵横捭阖,带着家人避开凶险苟且活着不愁吃穿的人,而焉识真的就成了“没用场的人”。
不仅没用场,还带来了大灾难,为了给他谋求职务,家里倾家荡产不说,恩娘还因为失掉了最后的房产而一命呜呼。
等终于新中国成立了,共产党胜利了,他和婉瑜过了几年平静日子,而他的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那个疙瘩是欺骗,他一直想把这疙瘩解开,想对婉瑜说出他的罪孽,祈求婉瑜能够原谅他。
但是那是他一个人的疙瘩,他在这平静的几年里无法对婉瑜坦诚相待,他装着心事,就这样把日子过成了敷衍和浮躁。
而婉瑜是知足的,她的知足就在于你给她多少,那就是她想要的多少。
她对他的爱,无论何时,永远都是满的都要溢出来,但是她温柔恬静,就像所有中国传统女人一样,把爱揉进了每一个眼神里、每一个动作里、每一个小心思里……
到了文革期间,我们的大博士依然还是没有长点“用场”,他过去的教育和他的才学品德让他没有办法做他认为是龌蹉卑鄙的勾当,他也没有办法低下他的头颅,去对任何一种势力俯首听命,于是,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他自己跳进了坑里,“反革命”的罪名就扣在了他的头上,无期徒刑!
这个时候,我们的婉瑜,善良爱夫的婉瑜辛苦着自己来来去去的去监狱看他,给他带她用半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蟹肉,连孩子都不舍的喂给一口。
后来焉识得监狱转到了青海,两人之间的通信一直没断,也就是这大荒漠大草原上,当人性的丑和恶淋漓尽致的展现在面前的时候,我们的焉识终于念起了婉瑜的好,她的每一种好,她好的每一个样子,每一个眼神,每一种只对他才展现的柔情。
看到这里,真的很潸然泪下,人总是会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才追悔莫及。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你知道错了,想重头再把那个人找回来的时候,她可能已经不在原地等你了。
等焉识终于无罪释放时,我们的婉瑜还是在原地等他,可是她却得了老年痴呆,她不认识他了!
看到这里,让人唏嘘!这长达20多年的牢狱流放的生活,条件极其恶劣,很多次都面临生死考验,和焉识一起进去的老无期早就死光了,而焉识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却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婉瑜,和她把自己犯下的错和盘托出,祈求她的原谅。
他甚至为了她逃狱,不远万里,千方百计的才从青海湖逃往上海,重重磨难都难不倒他,因为他一定要见到婉瑜。
是的,他见到她了,却怕给婉瑜带来政治麻烦而不敢光明正大的见她,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她就好,他的婉瑜依然那么安静,动人心弦。
他自首了,不想再给婉瑜还有他们的孩子带来麻烦,甚至给她寄来了离婚书。
迫于孩子们的压力,婉瑜签字了。就这样12年没有联系,当1976年的焉识被释放归家,婉瑜因为心里上的折磨把自己逼到连朝夕相处的小女儿都不认识了。
心心念念想要见面,想要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跨过历史的磨难重新面对面手牵手,谁承想,她却不认识他了,即使他就在咫尺。
她的心里是等着他的,一直在等他,可是却不知道她要等的他就在眼前。看到这里,我都快哭死了……除了唏嘘不已还是唏嘘不已。
这不能怪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只能归咎于当时的社会背景,人们自己也没有的选择,社会背景的阴影面太深,深到覆盖到了千家万户,拆散了多少幸福,造就了多少悲欢离合。
他们只是一个缩影罢了。
焉识回来了,最该怪罪他的婉瑜没有怪罪他,孩子们却当起了控方了,大儿子的初恋终结都是因为有你个这样的父亲;小女儿长成了老姑凉没人敢娶都是因为有你个这样的父亲;母亲成了老年痴呆都是因为有你个这样的丈夫……他成了众矢之的,可是,他有什么错呢?他没有杀人犯法,只是写了几篇个人意见的文章罢了,只是没有听一些重要人士的建议罢了,甚至放在今天的评价标准下来看,可以这样说,他是对的。
错不在他,也不在他的孩子们,更不在婉瑜,其实他们一家都是受害者。怪只怪他们出身不好,是资产阶级,在那样的时代,那样的政治格局下,他们是不被接纳和容忍的。
可是,谁又能说出身是错呢?焉识这一辈子,苦难和甜蜜都尝过了,苦难尤其更甚。到头来,他无非就是想和婉瑜把失去的日子再过回来,这一生的荣誉也好罪名也罢,也不敌陪在婉瑜身边陪着她看她一颦一笑来的重要。
他知道,婉瑜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而他也是非婉瑜不可的。他陪在婉瑜身边不离不弃,陪着几乎失忆的婉瑜重温旧梦,就像再谈一次恋爱一样,一点点帮婉瑜找回失去的模模糊糊的记忆。
婉瑜最终到底有没有知道陪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陆焉识,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知道最后日子里的她是自由的、是快乐的、是解放了自己的,这一辈子她最缺的就是自由还有为自己着想。
甚至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起的都是她的焉识不能是无期徒刑,因此,几十年前,她用自己的身体和一贫如洗作为代价,救下了千钧一发就被枪毙了的焉识……伟大的女人,又那么令人心疼。
生命的最后一秒,眼里心里都还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焉识。
这爱情说不上轰轰烈烈,甚至放在每日的材米油盐的生活里甚至寡淡苍白。
可是,你就是哽咽的说不出话,你就是在脑海里一遍遍的浮现婉瑜安静等待焉识归来的样子……这爱情,多美多好,此生若得此劫难重重却抵死相爱的爱情,焉识和婉瑜也可以称得上是幸运的遇见了彼此。
爱情因为共同的磨难才让爱情里加上了理解、等待和相守等这类美好的字眼,让爱情本身焕发出了更美丽的色彩,这色彩别人看不出,身在其中才知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独一无二的色彩。
可是,尘世的爱情,往往就终止在了磨难之前,爱情晦暗不明,色彩斑驳。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权衡利弊。如今的我,再不像以前非要分出个对或错,一个问题才算了结,惯性式的想要得出个结论。
我知道不是每一个人的每个选择都完全是自主选择,不能排除身边的人还有大环境的影响。
一个行为不是单向的只到达一个终点,它是有它的纵向还有横向的延伸的,这延伸像雷达一样,扫中一切利益有关的人和事。
人,生而有命,自己的命,无法复制的命,也许会有同病相怜,但终有不同。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的,我们没有上辈子和下辈子的记忆,所以我们没有参造,我们只有今生,唯独的今生。
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好好爱着,好好珍惜着,不枉今生,无论怎样的活法那都是你一个人的传奇故事,你来到这个美丽时间的绝妙体验。
是的,好好活,好好经历,生命会给你意想不到的一切,就像年轻时的焉识如何也不会预料到身边个头小小、寡淡无趣的小女人婉瑜会是自己的一生至爱。
ps:电影版的《归来》太不尊重原著了,差评!陈道明演的焉识我觉得很符合,可是巩俐演的婉瑜,,,差评!不是演的不好,而是她没有那种安静致远的气质。
ps:我在上海也生活了几年,常常觉得上海人好冷漠,看了这本书对这里人的态度渊源也有了理解。抗日战争还有文革等等,把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变成了“有用场的人”,他们觉得别人对自己不好才是正常,对自己好了反而不好了,还得研究下他为什么对自己好了……
就是这种冯子民式的“有用场”是上海人精明利益的一个缩影,都是可以找到历史缘由的,这缘由由一个个活着的人和他们身后的背景构成,酝酿出了今天上海人的特点特性。
其他各处,均有不同,却亦有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