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欢
“人间不值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句话火遍了我的整个朋友圈，几乎每个人整天张嘴闭嘴就是“人间不值得”，大概是文艺青年们觉得这句话很酷吧。
因为我骨子里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于是第一眼看到这句话便被一击而中。
但是很多人对这句话可能有一个误解，他们把这句话理解的很丧，比如人间很苦不值得我来一趟，工作很累不值得我去拼搏，情感很麻烦还不确定不值得我去花费时间精力……
而这句话本身的意思却是十分积极的：
人间本就是这样，它不值得你难过忧愁，你要活得开心一点，洒脱一点。
不要忧愁焦虑，你只管努力，十年之后，所有的烦恼，忧愁都只是人生的下酒菜。
说这句“人间不值得”的李诞，肯定想不到10年后的现在，他红遍了整个中国，甚至海外。
01
身高183cm的男人，很多。183cm会说段子的男人，也不少。183cm会说段子还会写诗的男人，也有。183cm会说段子会写诗还会写作，嗜酒如命又说戒就戒、敢爱敢恨、活得明白的人，你能说出几个呢？
李诞，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个里，最突出的一个。
1989年出生于内蒙古锡林浩特市，2008年刚上华南农业大学的李诞，怎么也不会想到，十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寂寂无名的文艺愤青一跃成为中国脱口秀的领军人物。
这个男人长相平平，甚至可以说有点丑，眼睛一条缝，特喜欢喝酒，有一点自命不凡，又带着一点忧愁。
中学时期走忧郁路线，读书写诗，那时候他总考年级第一，老师盼着他上北大清华。
结果没想到，一到高中，心中叛逆的野兽跑了出来，裹挟着那颗年轻的心：“上学有啥意思，读书太土了！”
于是，高考失利，连专科的分都够不上。
第二年，他努力拼了一下，最终去了广州一所不算知名的大学。
但他仍然活得很拧巴，陷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
在广州刚开始的日子，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愤怒和颓废里，酗酒到后半夜，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和意义。
“整个人都很愤怒，觉得全世界都是傻缺，每天醒来就想把自己灌醉过去。” 李诞如是说。
以前，他不喜欢“努力”这件事，让人“瞧不起”，“代表傻×”。但后来，觉得自己其实很幼稚：你还不让人家努力了？你躺床上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其实努力很了不起。
“我很讨厌崇高，我不喜欢站在那里的人，一定要把他弄下来。我就是那个扔鸡蛋的。”李诞说起这些毫不避讳。
毕业那年，李诞怀揣新闻理想去报社实习。春节，他费劲巴拉地排队买到火车票，却听到跑春运口的记者说轻松就能搞定。
他突然觉得“太没意思了”，“道德很洁净的东西”的乌托邦根本不存在，世界运行的法则就是这么赤裸裸，很多追求原来没必要，不值得。
正如他说：“不要有道德洁癖，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那你就赶紧也运行起来吧，还等什么，要顺应这个社会。”
成长过程中，每个人都有个时间段，觉得自己自命不凡、独一无二。
那时候李诞喜欢在网上写段子，还有些佛性的意味，他应该是最早的佛系青年了。
最受欢迎的是《扯经》，灵感来源于佛经。
“师父，好大风雨。”
“澈丹，少做感慨。”
“师父，落叶了，秋天了。”
“说反了。”
“澈丹，我想要个戒指。”
“小北，等等吧，等我再修行两年，
你把我烧了，舍利子比钻戒值钱。”
知乎上就有人说，喜欢他，就是因为他像一个皈依了佛门的、冷静的商业人才。
《笑场》是一个故事合集，其中有一句话让人印象深刻：“现在的风气是连才华都不怎么聊了，都聊情怀了。真是没什么好聊的了。”真是赤裸裸的表白现实。
李诞去过报社实习，去过奥美工作，但似乎都不太对味儿。
但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的命运悄然转变了。
也许谁也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这个文艺男青年摇身一变，染了红头发，学会了“栋笃笑”。
然后，几乎一跃成为中国电视脱口秀行业的领军人物，变成了估值十几亿公司的创始人之一。
与其说这是一种逆袭，不如说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活明白了的必然结果。
02
李诞说自己是，没有理想的文艺青年，虚无的存在主义者。
就像他微博里写的那样，人世间的很多忧愁，苦闷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活的没脸没皮一点儿，是可以很开心的。
如果过分关注自我，便会深陷其中。
那种痛苦他体会过，不想再体会了。
当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了解了某种意义上人们的需求，和快乐的算法时，其实一切变得简单了许多，活着也不再那么拧巴了。
很简单的，人就是为别人而活的，人是社会动物。
所以他说： 我就是想活在浅薄里。
“我不希望说我还有什么深刻的东西，我对那个东西现在都排斥，我就希望活的流于表面，人是为别人而活，我希望给人带来快乐，我不想给人添堵。”
他现在有明确的世界观：不是想，而是做。完成比完美更重要。
追求的人生境界是：别人一看到我就能笑，这是专业达到的境界。
他说：除了快乐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所以，他开始讨厌那些“臭知识分子”，讨厌所谓的“崇高”“清高”，认为那根本没意义。
坚持文艺理想，很多时候，不如坚持商业理想来得有用。
那像是一种顿悟，一种被生活折磨过的顿悟。
“不要有道德洁癖，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那你就赶紧也运行起来吧，还等什么，要顺应这个社会。”
既然想明白了，就赶紧行动起来。
一直丧下去是毫无意义的，你以为他看起来懒惰，其实他活的很积极。
在他身上，你能看到理想主义停留的痕迹，内心深处曾经充满对世界的鄙夷和谴责，然后那些冲突和矛盾，经过社会一遍遍刷洗，在各种顿悟的过程中，被化解了。
有人说，在李诞身上，能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从挣扎、妥协到自我和解的那个自己。
03
如果说幽默是种智慧，那李诞无疑是个聪明人。他赶上了中国脱口秀的爆发期，也赶上了“聪明是性感”的审美新时代，在综艺大潮中，笑得一浪比一浪高。
2017年初，笑果文化第一届脱口秀培训营，仅430人报名，而2018年初，报名已达1080人。
同时，线下的脱口秀演出也被带动起来，形成了一条脱口秀产业链：从培训营选拔人才在小剧场磨练，通过《脱口秀大会》放大新人的影响力，拔尖的新人输送到《吐槽大会》。
幽默变成可复制、能批量创作的产品。
更重要的是，工业化生产幽默感的能力，被李诞前所未有地放大。
李诞是个边丧边清醒着的人，似乎永远知道什么是好的，而什么样是不完美的。也坦言说在资本控制下，赶制出来的《脱口秀大会》就并不尽如人意。
不过，他很快理顺自己：“我觉得自己跟自己较劲没什么意思，跟世界较劲更没劲。”逃避是不好，但李诞无所谓，自己开心就行。
在看到有人还在坚持时，他会想“自己活得不正义”。
“我还是有一点点坚持，但是没有那么强，我不会去叫板。”
李诞对大众娱乐研究的极为透彻：
比如，许知远在跟李诞的对话里说，自己的梦想是“死在女人怀里”。
李诞立刻反驳说，不能这么说，会掉粉，会不赚钱。
大众接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真心话。
想说真话可以用段子的方式说出来：“大家好我是李诞，我的梦想是死在女人怀里——被她打死的。”
你看，这样一说，大家就能接受多了。
再比如，李诞会告诉许知远，尽量不要用“女人”这个字眼。
不好听，听起来特油腻。
至于为什么油腻，说不清楚，总之就尽量用女生代替吧。
他明白什么样的话语方式，可以给受众安全感，也懂得大众喜欢什么样的
点，喜欢吐槽什么。
李诞在微博里转过《无中生有》里的一句话：人不能变成向往的样子是因为不能舍弃向往本身。
他还在自己的第一本书《笑场》里写：“我一直以来是个沮丧的人，认为人生没有丝毫意义，梦幻泡影。近来因机缘获得一点儿开悟，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人生确实没有意义，但人生有美。
04
李诞不止一次的说他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了。
他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开了间估值十几亿的公司，做了个行业领先的脱口秀节目，说好笑的段子，可还是总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难过。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好先生》里陆远说江莱：一个这样的女人，喝这样的酒，穿这样的衣服，化这样的妆，开这样的车，可是隔着八条街都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像我们这种经常会丧的人，都很敏感，最怕让身边的人不开心。
可是就这样又丧又浪的李诞，却总是能让女友开心，他给黑尾酱写情话：
他说，人间不值得，但人间有美；
他也说，众生皆苦，但你是草莓味；
他还说，他们有许多关于爱的道理，我有你。
这让我想到王小波那句：“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就泛起微笑。”
很久之前，黑尾酱在微博里分享：“和喜欢的人一起，笑着吃饭。”
对世界充满好奇，一起幼稚，一起成长，一想到未来还有好几十年可以在一起，心里就开心到不行，连吃饭都是笑着嚼的。
一个无时无刻不让你笑着的人，能让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再那么枯燥乏味，一碗粥也能喝出玫瑰的气息。
杨绛回忆钱锺书时说：
我们在牛津时，他午睡，我临帖，可是一个人写字困上来，便睡着了。
他醒来见我睡了，就饱蘸浓墨想给我画个花脸，可是他刚落笔我就醒了。
他没想到我的脸皮比宣纸还吃墨，洗净墨痕，脸皮像纸一样快洗破了。以后他不再恶作剧，只给我画了一幅肖像，上面再添上眼镜和胡子，聊以过瘾。
回国后暑假回上海，大热天女儿熟睡（女儿还是娃娃呢），他在她肚子上画一个大花脸，挨他母亲一顿训斥，不敢再画了。
有趣的人，有他自己的世界。
他不是走进你的世界，而是带你去参观他的世界，而是你们一起去打开未知的世界。
真正有趣的灵魂，不仅能把柴米油盐的生活过得充满诗意，更是能把一地鸡毛的琐碎变成一句风轻云淡的笑谈。
前两天在微博刷到李诞在节目中自曝已经结婚。
谈起感情，他感慨：“感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感情只能说是一件自然的事情。”
感情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而非是一个滴水穿石的故事。李诞做到了自然，不忘初心，以不变应万变。
5
有人说李诞是活明白了的许知远。
有人说他看透了世界，无力反抗所以选择跟随。
但我觉得很多时候，他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真实的感受，并非一味的跟随或者向资本妥协。
就像他说的，他不喜欢金主爸爸这种称呼，甲方乙方而已，彼此应该是对等的关系，应该互相尊重，这样才能有好的作品出来。
他喜欢用行为反抗所谓的固定价值观。
他认为，穿豹纹的人也可以爱岗敬业，外在于内在并无关系。一个人既可以穿豹纹染红头发，也可以写诗可以文艺。
他用外在和内心的反差对比，冲撞出强烈的火花，绽放出另一种魅力。
有反差，才有萌。
他不喜欢说假话，但如果真话会伤人太刻薄，他会选择用吐槽的方式，用玩笑的方式讲出来。
那些他在台上看似夸张搞笑的言语，其实很多都是他的真心话。
他喜欢吴宗宪那样嘻嘻哈哈说真话的感觉，而不想像许知远那样装逼的说话，最后还哐哐被人骂的感觉。
于是，他在笑话里说真话，用笑声包装刻薄的内容，用戏谑的方式表达正经，用幽默的方式诠释严肃。
于是，他选择，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做一个浅薄的明白人。
翻翻他的微博，看看他写的书，听听他说的话，你就会觉得，李诞不仅是一个极有个性和内容的人，也是一个皮囊和灵魂极度分裂的人。
100多年前英国著名诗人王尔德说： 这个世界上好看的脸蛋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
好看的皮囊就像是花朵，会凋零，而有趣的灵魂则像花香，永远让人一想到就不自觉会心一笑，暗香盈盈。
今天有人说，看到李诞就明白了有趣的灵魂，远比好看的皮囊重要。
在“丧”和“欢”中找平衡，是人间游戏，玩得转才叫本事。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
人间，真美好！
李诞长得像个混蛋，实际上却是个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