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推理连载‖雪漫的谋杀(12)

灰鬃银刃和基约什从药剂师的小屋出来。街道上一条脏兮兮的狗对着他们狂吠。

“真是变态的老东西。”基约什说。

见老人没有回答。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做出了错误的反应。于是，他马上又说道，“我们这就去沉睡庄园吧。”

灰鬃银刃摇了摇头，“回圆环。”

他们走到溪木镇西边的桥上时，久违了的太阳居然透出了云层，把他们周围的世界照得雪亮。远远仅仅散落着各种基本物质：石头、山、水。银刃一边走着一边凝视着冬日难得的明丽的风景。在河边，一只螃蟹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地享受着阳光的照耀。他心想，与人相比，世界美好得多。不能做一只螃蟹，这就是人的悲剧。

“我必须和您谈谈，团长。”基约什激动地说。

“谈什么？”银刃问，眼睛依然在享受壮丽的风景。

“我们必须马上组织人，去杀死玛伽特斯，没有其他路可走。我们不能让这件丑闻泄露出去。这对帝国是毁灭性的。”

“我们必须等事情完全清楚了才能做决定，现在，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事实。我们不能凭药剂师一面之辞就相信乌里希就是被国王所杀。”银刃不紧不慢地说，他的懈怠表情惹得基约什火冒三丈。

“当然不是国王杀死的，是那个玛伽特斯，”基约什叫了起来，“我们处决了他，所有的罪名都算到他头上，我们就拯救了国王和帝国。”

银刃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么，你告诉我，乌里希为什么要到沉睡庄园去？”

基约什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谁他妈知道为什么。他大概是沾上了斯库玛，那玩意一旦沾上就会上瘾的。”

“即便这样，他完全可以从那些虎人或其他小贩那里买到，何苦要去沉睡庄园呢？”

基约什说，“也许那个药剂师说得对。他就是为了接近那些官员，为自己谋进身之路。”

银刃说，“这只是猜测。但是，我们的调查首要的是探明真相。”

“女仆恩比亚说过，在乌里希身上有一种异香，除了斯库玛还能是什么？”基约什说。

“什么都有可能。”银刃说道。

基约什再一次被银刃的态度给激怒了。

“这次不同了我的团长，我们不仅仅在为我们的兄弟办事，我们必须践行我们效忠帝国的誓言。这个玛伽特斯我们不能放过。”

灰鬃银刃突然站住了，一双眼睛盯着基约什的脸。“基约什，你想当英雄？”

基约什激动地脸都红了。他没有回避老人的目光，虽然那目光里有着强烈的责备，“是的。我是想当英雄。像您曾经做过的那样。多年来我一直处在别人的阴影下，团长。人们总是忽略我，轻视我，当作最微末的小人物来使唤我，把我当成小听差的呼来唤起。但是，我加入圆环为的是成为英雄，现在机会来了，我理应把您教给我东西施展出来，用壮举和令名来补偿我多年的努力。”

“我承认，基约什，”银刃木然地凝视着年轻人那近乎绝望的脸，“多年来你是在那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的阴影下生活。”

“仅仅凭他出身好吗？谁不知道，他是战狂巴尔的儿子！”基约什大声地说。

“你对他不公平，”银刃回答，“乌里希是我所认识的最善良、最努力的年轻人。他心底良善，从来不再别人背后说坏话。包括你，基约什。”

基约什没有再说什么。他迈开大步走了。

灰鬃银刃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路沉默，走回雪漫。天色已经昏黄了。

分手的时候，基约什说，“我听从您的安排团长。”

银刃点了点头。在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鼻根。这反而让他差一点笑了出来。当他一个人走回圆环的时候，他一直为自己出现这种情绪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