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当前位置:首页某些人,只能怀念,不能爱

某些人,只能怀念,不能爱

2024-12-09 来源:哗拓教育
有些梦,忘了才明白。(by:码字猫)

1

拂晓,睡眼惺忪的齐诺坐在包厢外的单座上,大概起得太早了些,整节列车的过道上空无一人,连巡视的乘务员也没个影儿。蓝紫的天空犹如不着边际的画布,任凭流云在玩弄着渐变的填色游戏,时而浓郁,时而恬淡。飞驰的列车继续沉默地往前开着,地面上的稻田、山峦、油菜花、村舍等景色全都瞬间闪过,此时的窗外就像是被快进不止的短片。

不记得开了多久,车速开始逐渐地减缓,最后停在了一个小站上。所谓的小站,不过是个水泥月台和几间平房而已,连站名的牌子都破旧得看不清了。这类偏僻的小站向来是不会被主线列车所停靠的,迷惑的齐诺就看了下手中的车票,上面的终点站竟是空白的,这让她马上恐慌起来,仿佛无知地跌落了一个幻想的阴谋中。

突然之间,所有的包厢的门都打开了,之后就毫无动静了。齐诺紧张地起身往前走去,这才发现路过包厢里都是空的,还是从来没人住过的崭新模样。停下脚步,齐诺感到整个车厢都弥漫着氤氲的雾气,心底的茫然更为浓重了。

身后有个男子坚定地说了一句,“该下车了”。终于感到了些人气,齐诺还是冷不防吓了一跳,发现已经走到了车门前,原来整个车厢里并没有第三个乘客。就在齐诺恍惚之际,那个陌生人强势地从后面走了上前,不由分地拉着她几步下到了站台。再回过头时,列车杳无声响地消失了,就像从来不曾靠站过,不曾出现过……

2

隔壁那只讨人嫌的可卡又在准点乱吠,齐诺不用看都知道现在是六点十五分,也习惯性在半梦半醒时又诅咒了下那只破狗赶紧哑掉。冬季白昼短,拉开了窗帘,卧室光线还是黯然。一场梦,一场仍被记得的梦,齐诺还在回想刚才那个无厘头的梦,找不到丁点跟现实挂上钩的线索。至于梦里的那个人,齐诺没来得及看一眼就醒了,他的面容仿佛也沉浸在浓雾中。

一打开手机,没几秒就听到短信进来的声音,这个点以及更早估计除了欧阳没别人了。果然,他两点十八分发的短信,应该是打电话而齐诺正在关机睡觉。内容当然是和发布会有关的闹心事,不是名单要更改,就是流程有变动,或是老板又有新指示。

对于年度的新品发布会,齐诺四年来都被折腾成自然了,前个月老板要不把公司弄得人仰马翻就不会痛快的。七点半刚上地铁,齐诺的手机就响了,铃声还是特意给欧阳单设的超级玛丽游戏音乐,以便能和私人电话区别开来。

“小齐同学,等下到公司就找我核对名单,老板半夜还打电话骂了我一顿,我哪知道他今年要加什么人。”欧阳是齐诺的顶头上司,亦是老板的同门学弟。

“知道了,”齐诺觉得不挖苦下他就亏了,又加了句,“打是亲骂是爱,谁叫你是他老人家的嫡系宝贝大师弟呢?”

“还师弟呢?我就快成八戒了。”欧阳的嘴贫在公司都是有目共睹的,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每次去跟老板汇报前会讲段单口相声。

笑话归笑话,齐诺一进部门就直奔欧阳的办公室,他已经在之前的名单添加了新增者。齐诺刚看了两眼,手里的早餐就被他给瓜分了一半,不满地嚷了句“无良上司”就赶紧回座位去了,再呆下去他可不会客气。

说来齐诺和欧阳这对上下级搭档也算是阴错阳差的结果。毕业后,齐诺原本是来应聘设计的,可是跟设计总监没擦出共鸣的火花,倒是被只是来陪面试的欧阳给相中了,于是她就这么进了毫无预期的市场部,成了总监欧阳的业务助理。

马不停蹄地忙活了一整天,齐诺把那群客户的住宿和机票确定得七七八八了,剩下那几个一时也定不下来。时间刚过六点,齐诺就迅速地收拾好包,准备收工下班了。谁知刚走到欧阳的门口,就被准确地喊住了,“小齐同学,进来下。”

这家伙难道闲得在里面天天听脚步声吗?只要他在里面,齐诺经常下班都会被喊进去下,无一例外地都是说些有的没的闲聊话。

“你最近跑得倒是越来越准时了,说说是不是又交男朋友了?”欧阳一副打算好好八卦下的欠揍表情,这厮倒不摆什么上司的谱儿,公事之外很没个正形。

“老大,你简直比我妈还管得紧,我认你做干妈得了。”齐诺也不是省油的灯,调侃起来从来不给他留面子,这似乎也成了他俩的固有沟通模式了。

“闺女大了留不住啊!”迈入熟男行列的欧阳很是爱演,还真学起了老妈式的口气。

“有话快说,我可不想相亲迟到。”齐诺看了看表,毫不隐瞒地提醒道。

“真的假的?你赶紧招了,我就放你下班。”一脸奸笑的欧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老蒋非说有个人特好特合适要介绍给我,你不也说不去白不去,不看白不看,我就答应晚上跟他们一块吃个饭。”齐诺照实说了,反正老蒋他也很熟的,合作多年的客户了。

“我哪知道你还真这么放得开?”欧阳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了句。

“你嘀咕什么呢?老大,我能走没?这个点可不好打车。”齐诺是个急性子,更不爱迟到,这会实在没功夫跟他耍嘴皮子。

欧阳看她是有些要恼了,就笑笑放她走了。共事四年多了,欧阳是看着齐诺成长起来的,区别于其他同事或下属,她却更像是于己很亲近的人。说来公司有不少男生在盯着她,这丫头似乎对窝边草兴趣不大,这回是哪根筋搭错了,以她的条件怎么都不至于要相亲了。欧阳心想,得找个时间问问老蒋,介绍那人靠不靠谱。

3

站台上很冷清,也很破败,似乎许久未被使用过了。没多做停留,齐诺就被一个男子拉着往前走去,应该就是那个一同下车的人。他一直背对着齐诺,总要比她走快两步,她依然没看到他的样子,似乎也没特别好奇想要知道。

走了好长一段过道,终于来到了站台的外面,齐诺和男子进到了一个山城小镇里,路和阶梯延伸到尽头就会随山势起伏,时高时低的,往远看也都是连绵的山川。这个小镇就像是被围在山中的世外之地,进出都没有平坦的大道。

齐诺从未来过这里,也不知道为何会来这里,她安静地跟着那个男子往前走,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温热而潮湿,掌心出了些汗。镇上有很多茂盛的玉兰树,风一吹过,阵阵清香飘散开来。周围的院落多为两三层的老房子,无一例外都有着宽敞的大阳台,或种着盆栽,或放着藤椅,一派静谧惬意的情调。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神情都很安然自得,只有摆摊的小贩略显聒噪,这里似乎与以往去过的小城无异。

那个男子带齐诺来到一个偌大的平台上,从那里能够看到整个镇子的全景,不过还是望不穿山外面的地方。平台上有个老式的秋千架,他开始缓缓推着坐在上面的齐诺,用力却很温柔。耳畔的微风,间歇的蝉声,飞过的鸽影,这一切都让齐诺感到莫名的踏实,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和父亲的玩闹时光。

身后的那人突然停下了秋千的摆动,只听见他急促的声音,微喘地问,“跟我去木里,好吗?马上就有趟车可以离开。”

对于这个连面貌都没看清楚的男子,齐诺居然没半点怀疑和警惕地想要答应,甚至她连木里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在那个“好”字即将出口时,男子着急地说了句,“车来了”。顷刻之间,整个小镇暴风骤雨般都被席卷到强烈的漩涡中……

4

睁开眼睛,齐诺又躺了会,隔壁那只讨厌狗还没动静,她起身看了下手机,才四点零五分就睡意全无了。套了件厚外套,齐诺起来开了笔记本,想着这次的梦似乎是上次的未完待续,更为神奇的是,竟然还记得这组梦的内容。

一开机,电脑自动登录上线了,齐诺条件反射地去看“九点半”在不在线。读大学之后,齐诺上网几乎就不加陌生人了,这个“九点半”是个彻头彻尾的例外。

大概和那场画展有关,前些日子跟欧阳还有几个同事去了趟美术馆,正好遇上了司瞳的展览,他是齐诺最喜欢的现代画家,那次画展的主题就叫“九点半”。没几天,正好有个网名叫“九点半”的人要加齐诺。其实,此“九点半”并非彼“九点半”,更不可能等同于司瞳,只是个和画展同名的称谓罢了,可齐诺还是鬼使神差地加了这人,或许有些不自觉地想把两者等同起来。

上班忙里偷闲,齐诺会和“九点半”聊些有的没的,碰巧的是他也看过司瞳的画,两人聊的最多的还是关于画的。第一次在北京看过司瞳的画展,齐诺就顷刻爱上了他的画。看的第一幅画是“宇宙里的双人床”,画风都是飞驰而过的动感背景,渐变渲染的冷色调子,内容却对比强烈得仿佛厨房与暗夜畅谈,卧室与宇宙相逢,客厅与海洋陪伴,阳台与荒漠飞翔,尽是些始于荒诞的留言。

说来临近发布会,欧阳被老板折腾得叫苦连天,也不怎么在下班的点把齐诺喊进去调侃了。发布会前,部门的主力都提前两天飞去上海布场了,齐诺更是跟着欧阳忙前忙后的。他的一句话,她可是跑断腿。上层的压力他顶,鞍前马后的她来。

好歹是把今年的这台大戏顺利地唱完了,晚上陪完客户的答谢宴,欧阳和齐诺一同打车回了酒店。一进房间,齐诺就崩溃了,睡一房间的同事跟设计部开起了睡衣派对,闹得不亦乐乎。齐诺实在累疯了,没精力跟他们玩,就跟个玩通宵的同事换了房,想着过去大睡一场。结果才睡下没一会,齐诺就被敲门声吵醒了,打开门竟是一身睡衣的欧阳。

“你怎么住这间房?”本来迷迷糊糊的欧阳一下清醒了。

“闭嘴,别胡思乱想,他们全去我屋里开派对了,我换了个房过来睡觉。”齐诺被吵醒后没好气地说道。

“同病相怜,我那屋被企划部占领了,小刘说他房间没人,我就过来补觉,你倒捷足先登了,”欧阳边说边不认生地进了房间,还往另一张床上一躺,“分我一张,我都快累死了,晚上别占我便宜。”

“有多远死多远去,不准打呼噜吵着我。”齐诺白了一眼把门一关,继续会自己床上睡去,她也向来把欧阳当姐妹,半点多想的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等欧阳睡醒起来,齐诺已经在化妆了。不一会儿,酒店服务员过来敲门,齐诺去开了门,一听是询问是否需要打扫房间,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句“晚点”。那个服务员无意中往里看了眼,正好欧阳起身在系领带。

关上门后,欧阳又开起玩笑来,“我在穿衣服,你在化妆,人家还以为咱俩开房呢!”

“得了吧!我口没那么重,你那张老脸省省吧!”齐诺向来喜欢埋汰他长得太着急了,明明是大哥的年龄愣是顶着一张大叔的脸。

“就冲你这口德,我也毫无兴趣,哥可是喜欢惊艳温柔型美女的。”欧阳毫不示弱地予以反击,不过他交往的历届女友倒是清一色的“白富美”。

正唇枪舌战的时候,齐诺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孙志杰,她就出了阳台去接。

此君就是之前相亲成功的Mr Right,是齐诺喜欢的高大阳光型,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尤其好看。齐诺是个凭直觉与人相处的女子,这个男子感觉并不讨厌,而且眼神清澈坦率。齐诺从来坦言,很容易爱上男人的才情和眼睛。

5

又来到了那个小镇,可是齐诺却迷路了,转来转去都是陌生的巷子。齐诺到处寻找,却就是找不到那个男子,他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地消失了,连句告别也没有说。没人能告诉她,她该什么办?她该去哪里?

空气中尽是迟到的寒意,青石板路上似有雨迹,走快了容易打滑,齐诺只好小心翼翼地慢下了脚步。她想要找到那个陌生的男子,准备开口询问时,才发现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关于他的一切,她统统全然不知。

走进一间手工艺品的小店,看店是个慵懒的老者,自顾自地坐着打盹。齐诺在墙上看到了司瞳的那幅“宇宙里的双人床”,正奇怪着这里怎么会有他的画,油画放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店里显得很是突兀。

那个男子突然跑了进来,拿下那幅画就砸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忘了这个人这些画,一切都是个谎言,都是假的。”

“你让开。”齐诺用力地推开那人,拾起了被砸的画。

“我是爱你的。”男子一把抓住齐诺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低头地吻了下来。

他的吻很用力,也很冗长,齐诺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由这么被吻着。齐诺只觉得全身使不上力气,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此时仔细一看,那个男子竟是欧阳的脸。

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这回齐诺看得很真切,同时,也看到墙上不知何时挂了相框,是一张齐诺的相片,就是她在美术馆里看画时专注的侧影。

6

齐诺猛地醒了过来,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个梦了,之前最多是相同内容重复过几次。来了北京之后,齐诺几乎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了。这个梦怎么突然又回来了?那个男子竟还是欧阳。电光火石间,齐诺回忆起和欧阳相处过的片段,尤其是离职那晚的哭泣。

一年前,齐诺和孙志杰论及婚嫁,同时也萌生了个新问题。孙志杰工作调派的缘故,要前往北京开拓新的市场,极可能是长期驻派。几经考虑,齐诺决定辞职随他前往北京。当辞呈递到欧阳面前时,他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事实,来回找齐诺谈了数次话,不过最终都难以让她改变主意。

“拜托,老大,异地恋没好结果的,我是打算结婚的,这时候人选要是跑了,难道公司还赔我个未婚夫?”齐诺大大咧咧地劝欧阳签字放人。

“未必只有辞职这个办法,他那边就不能协调吗?”欧阳很是不舍放掉这个得力助手,光这个辞呈硬是被他拖了一个多月。

“我要是成了剩女,难不成你娶我?”齐诺随口调侃了一句。

“这个男子值得你这么做吗?”欧阳一改平日的插诨打科,很认真地问道。

“当然。”齐诺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听罢,欧阳终于提笔签了字。一周后,齐诺交接完工作离开了公司。走的那晚,部门特意为齐诺办了一个小型的欢送聚餐。从酒吧出来后,欧阳难得勤快一回,开车把大家送了回去,最后送的是齐诺。

停在小区门口,欧阳和齐诺静静在车里坐了好久,谁都没说话,也没下车。后来,还是欧阳先开口的,“晚了,上去吧!明天还要赶飞机呢!祝你一路顺风。还有,婚礼一定要提前通知。哥很忙的,要预约的。”

难得有一回,齐诺没接茬,她却哭了。欧阳不是第一次见她哭了,工作压力过大时她哭过,被公司的变态女经理挤兑过分时她哭过,可她从来没有在工作之外当他面哭过。欧阳也没再按老办法耍贫逗她高兴,而是侧过身给她了一个拥抱。她从来不是非常坚强的女子,所以她会需要他此时的肩膀。

还有两天就是婚礼了,于是,齐诺就把这个突兀的梦归结为婚前综合症。幸福的时间总是踮着脚尖溜过去的,齐诺跟孙志杰来北京都快一年了。自然而然地,她在这个北方城市住了下来,找了新的工作,有了新的同事,也答应了他的求婚。

至于欧阳,齐诺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联系,刚开始他还会不时打电话过来,后来大家都忙了,也就是过生日或节假日发个短信了。不过,这个梦还是吓了她一跳,齐诺向来觉得和他并无与爱情沾边的情愫。

从进公司起,齐诺就是他的助理,她曾跟好友说过,最不会爱上的就是这个上司。虽然他是个嘴上缺德心里善良的好人,也是个教了自己很多东西的师父,还是个脾气不错极少骂人的上司,可他也是个爱自己多过其他任何的男人,他不会为了齐诺去跟公司争取加薪幅度,他也不会在齐诺被外部门诬陷时出头解释,更不会浪费点油钱加班晚了送下齐诺回家。

而欧阳也曾直言不讳地说过,他要找的女朋友,要么漂亮温柔,要么家世显赫,总之他要找一个或内或外能帮上自己的女子。想了一大圈下来,齐诺只能说梦是反过来的现实。他几乎不会无缘无故地爱上一个姿色中等伶牙俐齿毫无背景的齐诺。而她纵然离开时多么不舍,亦只是把他当做兄长当做好友当做家人的。

说来现实中,欧阳和这个梦唯一的联系就是,齐诺曾无意地问过他,“有没听过木里这个地方?”跑过不少地方的他,当时听了也摇摇头。

婚礼当天,欧阳如约飞来了北京参加,他越过人群到化妆间来找新娘,一见面就笑着喊了句“齐诺”。简洁得如同一个吻。齐诺不知怎么了,听到他那么一叫,脑海里就想到这么的比喻来。彼此面对时,反倒不用多言了。

贫了几句之后,欧阳递过来个包着彩纸的礼物,齐诺撕开一看,顿时惊住了,竟是梦里见过的那个放了自己照片的相框。从美术馆顶透明的天花板上,阳光悄悄地落在齐诺的发间,黑白分明的眸子,微笑地看着一幅画。齐诺记得那幅画叫“宇宙中的双人床”。

齐诺抬头触及他的目光时,那一刻竟有类似梦境地错觉,这个男人仿佛已经爱了她很多很多年,久得连时间都忘了,只有她是不知情的那个人。

无意中,齐诺把相框翻了过来,看到后面的背板上写着,“木里是个能让幸福暂停的地方,所以我为你带回了框住幸福的相架。”

“真有木里这个地方?”齐诺努力提高了好奇的语气,也掩饰喉咙里的哽咽。

“一个西南边陲的小镇,我正好跟几个驴友去徒步,那儿还有个荒废已久的火车站台,整个小镇几乎被围在群山中,镇上尽是些老式的院落和玉兰树,最高的空地上还有个秋千架,荡到高处感觉快接近云端了。”欧阳描述起无意中发现的世外桃源,殊不知那个地方竟与齐诺的梦如出一辙。

“欧阳,谢谢你。”齐诺的眼泪终究还是没能藏好。

“最好的地方和最美的一刻,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祝你永远这么幸福下去。”望见她的眼泪,欧阳一时竟有了些告别的感伤。

那个梦仿佛是为了洗尽所有蒙尘的画面,让他和她都能看清最初的眼神,和爱情的唇语。齐诺拭去眼泪莞尔,和他若真存在过些什么,也就止于这份礼物的情分了。愿意走上红毯的爱情,不是一时感动所能替代的。

7

一个人在北京候机时,欧阳想了良久,还是再度登陆,永久注销了“九点半”。从今往后,他不需要躲在陌生的身份后面去接近她了,因为“九点半”已经失去意义了,除了那个画展,这也是每天上班的时间,每天准点见到她的时间。

一直以来,欧阳都把齐诺当个孩子对待,提醒她要学点职场手段,要懂得防备心机同事,还要知道如何对付老板,却没发现对她的感情早在日复一日中越过了界限。等到她终于深爱上了别的男人,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跟她斗嘴?为什么会听得出她的脚步声?为什么会开玩笑地说她男友的种种缺点?原来,他亦是爱过她的。

辞职那晚,她的眼泪近乎让他崩溃,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差一点就把心给说了出来。好在他还是忍住了,他装得这只是一个安慰的拥抱,却在她走后独自在小区门口呆了好久。他是在跟自己告别,告别与她的无疾而终。

很长时间里,他不习惯接替她的新助理,也不习惯没她在跟前的日子,更不习惯少了她的刻薄耍贫,于是他只会在深夜拨打那个肯定关机的号码。不过,这一切终会逐渐过去,精明理智如他,太清楚要寻什么样的女子,更懂得在找怎样的爱情附加值。

有时让你遇见某些人,是为了让该发生的故事不至于被荒废。若有天某些人从身边离开了,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好到去承受这份爱情。某些人,只能怀念,不能爱。

显示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