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5字,7分钟
今天是5月25日,我二十周岁生日。
我是中午出生的,每次回忆起来妈妈都会说,生完我,大夫正好下班吃饭,啥也没耽误。
一转眼就二十岁了,如果我能活100岁,我已经度过了1/5的生命,如果我能活80岁,我已经度过了1/4的生命,如果我能活60岁,我已经度过了1/3的生命。我应该能活过40岁,所以不用接着算下去了。
小时候大家都盼着过生日,后来长大一些了,大家开始有意无意地淡化自己的生日。
“生日快乐!”
“啊对呀,今天是我生日啊!我都快忘了!”
我从来不会忘了我的生日,我还是像孩子一样,从5月26号开始盼着我明年的生日。因为在那一天,我能收到来自远方的热泪盈眶,我能获得一些小小的特权,要求别人在这一天包容我所有的尴尬。
二十而立
这个标题有点装逼,人家孔子三十而立,你非要二十而立。
因为我不得不,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每一个年轻人都不得不。
95后的一代人正面临着这样一种尴尬,他们被迫把一切提前,却被现代医学拉长了生命长度,另一方面巨大的生存压力开始透支我们正值青春的身体。我们也许会和70后80后差不多的中年和晚年,但这之前,我们可能会有更多的烦恼。
读书的时间不太重要,索性就不读了;恋爱不太重要,索性就不追女生了。生命的润滑剂被抽离了,仿佛在人生中,也只有“干货”配得上自己的时间。我们被要求尽早做到一切的事情,留下最后几十年长长的时间空洞,用来比较、炫耀,顺便给下一代“传授人生经验”。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已经变成了笑料。
怀揣着严肃的我,就像一个穿反了裤子的小孩,在人群中低着头,不知所措。
我去百度了“而立”的定义,孔子的本意是“不知礼,无以立”,所以可以理解为“三十而只礼”。
我们不得不学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失态,因为社会不会给一个“不知礼”的人第二次机会,所以我们渐渐学会了要舒缓不要褶皱,要平坦不要狰狞,顺便也把深刻扔进垃圾桶。
努力,因为我想活的深刻一些
努力这个词正在从褒义词走向中性,甚至是贬义,在以结果为导向的单一价值观世界中,努力似乎是被智商压制的代名词。
现在的人们不止希望成功,而且希望成功得毫不费力。
之前听姜思达分享会的时候,一个观众提问说,自己也是打辩论的,想问问姜思达平时是怎么充实自己的。大美玲的第一次回答是跟那位同学开了个玩笑,原话记不住了,大意是我有努力过吗?我不都是靠天赋的吗?
当然后来他又给出了让那个同学满意的答案,但这说明,当努力这两个字和成功与否挂钩的时候,没人天生地愿意承认自己是靠努力成功的。那些在公共场合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的努力史的人,要么是为了感动观众,要么是为了感动自己。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我这么说,是为了给自己的努力找个合适的理由。
一年前我写的一篇文章中,曾把努力的目的定义为“兑换自己的天赋”。
这句话是一个美国篮球评论员说乔丹的话——“这个小伙子把上帝给他的每一盎司天赋都兑换了”。
这段话我到现在都还很喜欢,但关于努力,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说法,或者说,更适合我自己的说法——为了活的深刻一点。
我这样做,是因为我想把努力这两个字和成功完完全全地和成功剥离开。之前的20年,我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不要和那些聪明的人比,他们天生就是这样,如果你想追逐他们,你就只能努力。
当我们承认了这样的语境,也就承认了努力是一个不得不的选择。就像我在上文中说的,如果你在出生之前可以选择你的智商、情商、综合能力,谁会选择一个各项指数都很低的困难模式来“挑战自己”呢?
这种对努力的错误理解让人群中产生了一种隐约的敌意,是“天生派”对“努力派”的鄙夷以及“努力派”对“天生派”的仇恨。
我试图化解这种敌意,也是对我自己的救赎和解脱。
之前的20年让我产生了一种“恶狠狠地想成功”的情绪,让我急于为“努力派”做出一点什么,让后吹胡子瞪眼地站在一个很大很大的讲台上向全世界臭骂,你们他妈给我这么点资源,老子他妈还是成功了!老子牛逼吧!
我是在去年年中的时候隐约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幼稚的,但坦白说,这种想法还在每次我心态失衡的时候试图把我拉进更深的泥沼中。如果说20岁这年我最想做到的事情,就是和这种“努力观”决裂,然后用新的努力观指导我尽可能多的行动。
对,就是小标题中的“活的深刻一点”。至于什么是“深刻” ,我想放到下一个小标题中聊。
自由与幸福
我选修了周可老师的“城市文化与美学”这门课,关注我号的人可能有的不是华工的,不了解周可老师,他在学生中享有“华工名嘴”的称号,在这样一个理工科大学,能够用人文的力量和科技斗一斗,实属不易。
有一天下课,我去问了老师一个困扰我很长时间的问题,就是关于自由和幸福。
我的核心问题在于,我觉得自由和幸福有时候是一对矛盾的概念,自由让我们离幸福更远了,让我们找不到幸福了。
这个社会正在空前地提倡自由,不论谈到什么,都会有人高喊“这是我的自由!”,只要他没有杀人放火,对面的人都很难再继续说下去。但我发现这种自由带来的往往是一时之快,而没有给我们带来幸福。所以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管制是幸福的。
这其中有非常阴暗的心理活动,《政治学的邀请》那本书里深刻地指明了这种阴暗。对管制的向往来自于两种心态,不安和不负责任。
在管制盛行的时候,大家都必须做同样的事,而自由一旦出现在了人们的脑海中,大家各奔东西,这时候我会产生强烈的不安,渐行渐远让我极度缺乏安全感,管制盛行的时候那种可以通过确认周围有人和我一起而得到的安全感荡然无存。另一方面,我拒绝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责任。
但从个人的角度讲,这并不是自由的错,错在我不够深刻。
我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来看透这其中的阴暗心理,没有足够的阅历揭穿其间并不成立的因果关系。不够深刻,才是我们这种自我意识强的人不幸福的来源。
这也是周可老师告诉我的,也是接下来我想做的。
互联网
这是一个飞速变化的世界,之所以我还沿用了已经被用烂了的“飞速”两个字,是因为我真的找不到比这更快的形容词了。
快到什么程度呢?快到社会发展速度已经“非线性”了。
工业革命前的世界,基本是以一种线性的形式在成长,而且速度还特别慢。这就让基于环境而形成的经验智慧可以在代际之间延续,也就是俗话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而在2017年这个时间节点,信息革命都已经完成一轮又一轮了,世界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模样。基于环境的经验开始失灵了,因为环境已经变了,而且在你不经意间可能已经变了两三轮了。
互联网无疑是这个进程中最大的助推器。
每次说到这点的时候,我都会举网络游戏的例子。我清楚的记得,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爸严肃地跟我说过一句“游戏可以玩,网络游戏不能碰”。以至于那段时间电子竞技被列入中国正式的体育竞技项目的时候我一度不能接受。
飞速变化的环境让智慧经验在代际之间的传递变得有待推敲,来自独立人格对环境的洞察才是防止“吃亏在眼前”唯一方法。
我们经常低估了互联网对我们生活的改变程度,想想一年前你对小黄车的新奇,再想想今天你对共享单车的习以为常甚至有点厌烦,这其中的变化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我有时候会试着想想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除了电影里炫目的科技,我很好奇人会以怎样的方式和这个世界互动。每个个体怎么处理自己和社会的关系,自己和人的关系,自己和自己的关系,甚至,自己和非人的关系。
2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