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外的歌声

银行外的歌声

        伏中秋日尤其酷热;无奈走到骄阳似火的路上，方知那黄警预告的35-36度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除买菜、配药外，最怕而不能不去的就是银行 ; 这从来是我平生最厌恶的场所。加上有次在柜面按密码时劝一个超前者退到“红线”外时，他竟大吼“覅看错人头，我掏出钞票来压得杀侬……”，说着还用劲拍拍鼓鼓囊囊的皮包，还好终于他没掏;银行职员见他是大客户，也佯装不知。

        是他成功激活并推进了我进出银行的“心障”。所以今天即使找最近的ATM机取点急用的款，也只能去尝排队、按键、验钞，包括可能被“压杀”的味道……何况不日之后，贺喜的红包理当对应邀宴的手书请柬。其实，网上转账也相当便捷 ; 可惜国人有些意识还远没有更新至此吧……

        在太太进入柜机室、我在门外等候时，几米开外的地上坐着一对难说是兄妹还是夫妻 的男女; 但可断定，他们属于分工合作的“经济利益体”——

      五十开外的全盲男子，用小功率的音响扩散着他动情的歌声——那种“梆子”类的什么地方戏……音准、音质、感情投入都极其好;我却只听出“知恩必报”四个字，还不知是不是。年岁较轻的女人似略有光感，不时侧头循声探寻着左右。是她手中那根导盲杖带领并安排了他们自己：才选定了不致被银行保安驱赶，又不碍路人来往的行人道停车一侧坐地表演。因此他们就不得不曝晒在无盖无遮的毒日头下。身边并无饮用水瓶，只有一包匆匆路人的施舍：饼干……

      我掏出一张纸币请一位走过去的老妪带给他们。先觉得突兀、后又诧异纸币面额的她，终于弄明白并接受了我的请求，走过去把钱丢进了女人手中的塑料罐，里面似乎还没丢进过什么。

        女人立即向老妪鞠躬，接下来竟然还向几米外的我连连拱手，我连忙摆手回礼——还好！她总算不致全盲。其时我觉得给他们、特别是给那个歌唱者送上一口水喝，可能会更好一些！

      太太终于取钱出来，还弯进了旁边的“85度”买来了抹茶面包圈，这是晚餐就粥的干货。我不好意思让她再去弄瓶什么水来……

      我们驱车离开。身后那好听、但已显十分疲惫的歌声还在传入我的耳中。我知道还会有许多行色匆忙的路人进出这家银行，也走过他们的身边。

      那远去的歌声，忽然莫名其妙地让我想起了茅盾在日本写的短文：《卖豆腐的哨子》……

        —— 思于一路，写于一时;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