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多美!
她,一个从偏远地方地方转过来的女生,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不喜欢她。
她有一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黝黑的脸蛋下拖着一袭长发,就像是树枝相互缠绕交错着,她摇着她的长发,教室里瞬间就像被臭水沟的恶臭弥漫着,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很久,也议论了很久,而我则是暗暗的像上天祷告着,不要让她和我同坐。
我缓缓的抬起头,就像犯人听审判的结果一般,我的心焦灼的等待着她的座位安排,心在瘦骨嶙峋的胸腔里咚咚的直跳,老师用食指塞住鼻孔,随手指了指考后而又离垃圾桶很近的位置,我就这么悲催的成为了我的同桌。
她裂开参差不齐而又泛黄的牙齿对我微笑着,而我用笔在桌上画了一条“三八线”冷冷的说了一句又丑又臭的丑八怪,不要靠过来,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跟你同桌,要是我跟你一块儿玩,全班有哪个人肯跟我玩儿?下面我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她脸上的笑容僵住,清澈如泉水般的眸子里注满了泪水,努力的不让她流下来,然后无奈的转过身去,翻开一本书看。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午休他没病却装病请假出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叫了一帮朋友跟着看着她,只见进入一个临近垃圾场那个屋檐矮小且漏雨的屋子内,里面的光线昏暗,给人以一种夜色如黛的深夜般的错觉,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我们几个努力的探出头去观察着四周,门前一张二手的桌子和凳子,上面覆盖了一层有一层厚厚的油渍,甚至连放灶台的地方是用几块石头简单的拼凑成的,再往里看,病榻上躺着她那年事已高的的奶奶,她迅速的抽出奶奶的衣物,和被子,放在阳光下暴晒以便杀死被子里的寄生虫,他娴熟的煎着药,灶台上到处是她忙碌的身影,她用药罐缓缓的倒入碗中,吹了吹药上的腾腾热气,将她小心翼翼的递给奶奶,我看到此处,我哭了,我们都哭了。
我们哽咽着,假装不出声,可接下来的那一幕,让我们联想到自己的亲人,心就像玻璃般都碎了一地。只见她扶着奶奶艰难的直起身,用颤巍巍的小手拿出自己买废品,当洗碗工赚来的50块钱弄平,然后郑重的递给奶奶,只见脸色如纸般苍白,伴随着咳嗽声说了一句:“还关心我这老婆子干嘛?我是一个半只脚踏进阎王那边的人,没必要把钱花在我这些药上,以前听老一辈们说,人最多能活60岁,我多活了两年,说明我赚到了,只见我同桌她黝黑的脸上刻满了一道又一道的泪痕,奶奶很庆幸这辈子有你这么孝顺的小孩,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就算我死了,也无所谓了,唯一记挂的就是你还有你爸,你们都对我很好,很好。
她黝黑的脸颊再一次被泪水冲刷,她抬头看看病榻上的奶奶,奶奶也哭了,我们都哭了。
泪水就像玻璃珠子一样,一颗颗的往外掉,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终于忍不住,冲进里面,跟她说:“对不起,我其实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来看你的,不应该去嘲笑去奚落你,总是让你孤身一人,留在教室里抹眼泪,我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欢乐,却忘了你还在难过,虽然我一开始对你态度冷冷的,爱理不理的,我那番话一定伤透了你的吧,其实,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做朋友,只是……
她,笑了,这是我从那次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见她笑的那么开心,她说,其实她早就不记得了,我微笑着问我们还是朋友对么?,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在残阳的笼罩下,一切都感觉暖暖的,堆积在心里许久的话也终于说出来了,整个人仿佛轻松了许多,就仿佛,突然有人把你背上的包袱移开一样。
可是数月之后,因为她父亲支付不起她昂贵的学费,她不得不退学,我望着我身旁那张空空的座位,不禁哭湿了书本。虽然她的心里早已原谅我的口无遮拦所犯下的错,虽然那时的我还年幼,不知道那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现在细细回想,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她是我小学时的一个同桌,虽然她没有华丽的衣服装饰,没有精致的脸蛋,甚至可以用“其丑无比”来形容,可她的心就像是一汪清泉一样那般澄澈,她的优良品格在我的心里永不磨灭,在我心里,我的同桌是个大美人。
你看我同桌,那颗心,多美呀。